黃金近期頻頻登上新聞頭條,原因在於它長期以來作為避險資產的地位——每當危機與市場波動來臨時,投資者總會湧向黃金。而在“解放日”之後,全球地緣政治與財政趨勢加速演變,黃金的重要性似乎還將持續上升。
從地緣政治來看,全球正逐步從“華盛頓共識”主導的全球化格局,轉向一個多極化的世界與大國競爭格局。從財政狀況來看,美國極高的國家債務和日益難以為繼的國內赤字構成了一個危險組合。歷史表明,這種局面最終往往以貨幣貶值、通脹高企和財政主導政策(即政府壓制獨立貨幣政策)告終。
這兩大趨勢本身就有可能造成一種局面:全球多個資本力量同時競相購買黃金,將其視作安全的貨幣金屬。
而黃金市場的規模根本無法承受這種全球同時性買入浪潮,除非價格大幅上漲。而特朗普總統的政策正在大大加速這種“全球同時買入黃金”的潛在可能性。
週期性滯漲,結構性巨變
特朗普的保護主義議程,很可能會導致“滯漲”——經濟增長放緩而通脹上升。分析顯示,“解放日”關稅對美國通脹的推動作用達2%,對經濟增長的拖累接近1%,這還沒算上其他國家可能的報復性關稅。滯漲通常對風險資產不利,但對黃金極為有利。
更宏觀地看,特朗普正在推動一種潛在的結構性轉變。他提出的基於赤字規模而非貿易壁壘的重稅措施,意味著美國要的是“貿易平衡”,而非“自由貿易”。
這一對赤字的拒絕態度,是對全球化最明確、最直接的否定,也可被視為對美元主導的全球貨幣體系的某種否定——這個體系自1971年佈雷頓森林體系終結以來,一直是全球經濟的基礎。
佈雷頓森林體系終結後,美元成為全球主要儲備貨幣,在官方儲備、國際貿易和金融體系中所占份額,遠超美國在全球GDP中的占比。美元支持著一個開放、規則主導的全球貿易體系,背後還有美國堅定的地緣政治聯盟作支撐。
美元主導地位最大的一個結果是:全球各國會將美元收入回流投資到美元資產,尤其是美國國債,這些被視為安全資產,是全球金融體系的基石。除此之外,外國投資者持有的美國股票和私營信貸資產也極其龐大。特朗普本人在4月2日的演講中提到,美國目前的淨國際投資頭寸為負26萬億美元。
因此,不難看出,當前以關稅為武器的對全球貿易體系的攻擊,最終可能引發資本回流潮——因為人們開始質疑美元資產是否依舊安全,以及美國的相對經濟前景是否仍然光明。
而在當前幾乎沒有可信替代選項的情況下,黃金有望成為這場資本回流趨勢的最大受益者。
黃金價格可能漲到多高?
自2024年初突破關鍵技術位以來,黃金價格已上漲逾1000美元。在2025年第一季度,金價表現尤其強勁,4月初已突破3300美元。
如果目前已經強勁的各國央行購金需求,再疊加全球投資者的強勁買盤,金價還可能進一步大幅上漲。價格必須上升到足以促使黃金回收量增加、壓低首飾需求,市場才能重新平衡。
儘管如此,即使金價大幅上漲,礦產供應短期內也難以快速回應。儘管金價已創新高,但目前的礦產金供應與2018年水準相比幾乎持平。
綜合來看,在一年前,人們認為黃金到2030年漲至5000美元並不離譜;而現在,這一預測已經顯得“保守”。
從根本上看,這是因為黃金目前的上漲是作為“貨幣資產”而非“商品資產”的表現。而這種對黃金“身份”的重新定義——尤其是在過去幾周重大事件的催化下——也引發了人們對黃金在國際貨幣體系中未來角色的深思,它或許正在走向一個新的定位:終極避險資產。